每天中午，去全家、7/11买一盒新鲜的小番茄或者蔬菜沙拉作为午餐的一部分，已经成为众多都市白领们的不二选择。但是，这种选择或许在未来将被另一种新型模式改变。你不必走出办公楼，同样可以享受到新鲜的蔬菜，并且新鲜程度超乎想象。带来这份新鲜的，就是最近两年在上海正逐步实施的“V-Roof ─天空菜园”项目。

　　“V-Roof ─天空菜园”是东联设计集团与围围农业共同实施的一个项目，旨在将城市建筑的屋顶改造成为集农业生产与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天空菜园，将城市中的消极空间转化为积极空间。

　　独立环境造就安全的蔬菜

　　“如果说屋顶上种菜有什么困难，就在于牵涉的行业非常的多，包括建筑、农业等。这完全是个跨学科的项目。”东联设计集团总设计师朱胜萱向记者介绍道，“不论是土壤、灌溉，还是施肥、病虫害防治，所有的环节现在在技术上都非常成熟，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根据天空菜园的特点，运用与之相适应的技术。”

　　首先从建筑学角度考虑，最关键的是屋顶的设计荷载。一般而言，只要是可上人屋顶，其每平米承重都在300 公斤以上，种植蔬菜没有任何问题。而对于那些不可上人屋顶，就要看之前设计时的最大荷载重量，如果不是太高的话，那么在种植的过程中就会有一定的限制，比如土壤的厚度要相应地降低，种植蔬菜的品种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天空菜园在环境与位置上的特殊性使其会更多地遭遇大风的侵扰，对此朱胜萱也承认，这的确是一个不太容易控制的因素。为此，在天空菜园的建设中，一般不建议种植诸如高粱、玉米这类相对高大的作物。同时，在设计时也做了一些相应的措施，比如像爬藤类的蔬菜如丝瓜、豌豆等，就尽量把它们种在屋顶的中间部位，这就大大提升了它们的可控性。而在相对边缘的位置，则种植诸如青菜、鸡毛菜这些高度不超过二三十厘米的蔬菜。事实上，屋顶菜园对于大风也并非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以上海目前的规定为例，所有可上人屋顶，女儿墙高度至少都在1.1 米以上，这样的高度完全可以对大部分蔬菜起到有效的保护作用。在记者采访后的第三天，上海遭遇多年难遇的强台风“海葵”袭击，狂风暴雨过后，几个天空菜园都安然无恙，屋顶种菜的抗风性在实战中得到了验证。

　　对于蔬菜品质问题，朱胜萱显得颇有信心，在他看来，由于每一个屋顶规模较小，并且相对独立，天空菜园会更容易形成一个小的生态圈，让整个菜园在水质、土质、虫害防治等方面都比传统种植更为可控。

　　对此他进一步解释道：“决定蔬菜质量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两个，土壤和水。在农田里面，土地肥力实际上是不可控的，因为传统的农田面积非常大，50 亩、100 亩的土壤想要进行更换，是非常困难的。屋顶菜园的面积并不大，一般也就一两百平米，全面换一次土，也就一天不到的时间，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严格把控土壤的质量。按照我们的规划，一般两年左右会换一次土。现在所有的土壤都是由我们自己配制的，会掺入椰壳、蚯蚓粪等营养成分。此外，除了雨水是不可控的，我们目前在进行浇灌时，都尽可能使用经过净化的水，比如我们在开能集团厂区做的项目，灌溉系统就与整个厂区水净化系统对接，直接使用那些经过净化的水来实施灌溉。”

　　屋顶环境的相对独立也让病虫害防治这个农业生产的大问题获得良好的控制，独立的生态环境让病虫害的传播速度可以被有效控制，而在这样的情况，就可以使用那些效果显现未必最快但绝对环保健康的防治手段。“我们现在通常采用一些纯生物的杀虫剂，比如说像辣椒水、大蒜汤，或者用一些物理属性的杀虫设备，像粘虫板。另外也会有针对性的培育，比如培养七星瓢虫来对付病虫害。”朱胜萱介绍道，“总而言之，天空菜园这样一个小环境，相对独立，也相对容易控制、打理，即使出现一些情况，也可以快速扭转。”

　　既节能环保又保护建筑

　　“无论是蔬菜还是土壤，天空菜园本身具备了吸收热量的能力，因此顶楼的温度会有明显的下降，这也将直接降低空调的能耗。此外，植物还能够吸收二氧化碳，制造氧气。所以，一旦天空菜园能够覆盖上海多数建筑物的屋顶，其效果绝不是建一两个公园可比拟的。政府现在也很鼓励这样的项目，比如在西安做一平米的屋顶绿化，政府补贴285 元，上海据说也在出台类似政策，这已经是大势所趋。我们专注于这个项目，就是因为它既不让政府掏钱，又能让企业乃至整个社会得到更多的价值。”朱胜萱讲道。

　　除了社会整体的节能减排交易，对于天空菜园的种植者而言，可以收获新鲜又安全的蔬菜，这在食品安全问题严重的今天，显得尤为珍贵。在天空菜园实施得比较成熟的开能集团，其收获的蔬菜会供应企业的餐厅，多余的则会卖给员工。

　　此外，天空菜园不但不会造成屋顶渗水，反而会对可能出现渗水问题的起到防范作用。朱胜萱解释道：“一般而言，很多屋顶传统上都是用沥青等材料做的柔性防水，这种材料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太阳直射的高温下产生变形，遇冷之后又会收缩，因此分解得非常快，每隔几年就要进行修补。现在如果在这一防水层上面再做一个种植层的话，就会让前者避免太阳直射，起到一个非常好的保护作用。”

　　在建筑设计初期就融入

　　当谈到这一项目的盈利模式与前景时，朱胜萱显得很淡定，他坦言就目前而言，实现盈利还需要一定时间，而几种不同的模式也都在尝试中。一方面，进行施工建设这本身可以取得一定的收益，同时建成之后对整个菜园的运作、维护、保养，即提供相关的农业服务，同样也是一个赢利点。比如与开能集团的合作，则是双方各出15 万元投入天空菜园的建设，然后由“V-Roof ─天空菜园”项目组进行运营与维护，生产出来的蔬菜以半年为期，轮流收割。“属于我们的那半年，蔬菜收下来，我们也会卖给开能他们，或者拿到外面卖掉。”朱胜萱说。除此之外，设想中的盈利模式还包括个人分块租赁，即将屋顶菜园分成若干小块，租给个人客户，并提供相关的蔬菜维护服务，个人客户则只需完成采摘环节即可。

　　除了种菜，天空菜园还能成企业logo设计为一个都市休闲的新空间，因为种植蔬菜的面积可占整个屋顶的50% 至60%，剩余的空间则被规划为活动休闲的场所。比如企业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举办亲子活动或者员工生日会，活动时候还可以就地取材，提供现采现榨的软饮料。这也说明了天空菜园不仅仅只是把地上的菜园搬到屋顶上。

　　但V-Roof 项目目前尚未盈利，其最直接原因就是还没有形成规模效应。现在已经建成运营和正在建设中的项目还不到10 个，这导致了各种成本的高企不下。朱胜萱告诉记者：“现在进行维护，都是自己的团队开着车运送土壤、种苗等，维护成本高。如果客户数量足够多，那么单个菜园的建设、运营、维护成本就会递减。”

　　由于房屋产权问题，住宅建筑就很难实施天空菜园项目，目前实施的项目都是在厂房或者办公楼上。除此之外，天空菜园还面临着法规政策方面的盲区，屋顶该如何去利用，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可供参照的法规政策还很少。朱胜萱举例道：“现在上海有建筑绿化协会，但是建筑绿化方面的政策肯定不能全部照搬到天空菜园上面。而且我们在屋顶种菜，到底归谁管？现在就是希望通过我们的尝试，引起政府部门与社会的重视，大家逐步来完善这方面的政策。上海目前屋顶的面积还没有一个权威的统计数字，但一定很惊人，还有大片处女地等我们去开发！”

　　值得欣喜的是，一些案例的成功实施，让社会对于天空菜园有了更深的认识。据朱胜萱介绍，他们目前已经在尝试与一些房地产开发商合作，在建筑设计规划阶段就把天空菜园的实施考虑进去，“我们所追求的是把屋顶、社区乃至休闲农业结合起来。目前在上海的虹桥绿谷项目中，有几栋建筑在设计时已经将实施天空菜园考虑进去了”。

　　改变都市人的生活方式

　　“希望天空菜园能够给我们城市人的生活带来改变。”朱胜萱说，天空菜园一定要做成第一产业与第三产业的结合。相比较天空花园，朱胜萱认为天空菜园的发展优势更为明显：“花园是单纯的景观，菜园在传统思维中是单纯的生产。但天空菜园的差别就在于，通过这些用农业形式所呈现的植物，不仅漂亮，让人的参与感也会比较强。从种zi到小苗、再到长大、开花、结果，这些过程增加了天空菜园的娱乐休闲性。”

　　这种参与感在朱胜萱看来最为关键，他希望通过天空菜园能够帮助更多城市中的普通人实现他们的田园梦：“田园生活、农业生活，这对于我们中华民族，一个有着几千年农耕史的民族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文化组成部分。你看现在小区里面有些老头老太，就算只有那么小的一块地方，还会种些葱、种些菜，这种情怀是丢不掉的。我们如今所做的，就是要把城市中那些消极空间积极化，在完成这一目标的过程中，让普通人同样能够圆自己的田园梦。”

　　与去郊区包一片土地种菜的模式相比，天空菜园除了更加经济，更重要的是它就在自己的身边。种植者可以在办公楼顶上租用一两平米的土地，有空的时候可以自己来打理这些蔬菜，收获的时候来享受劳动的成果。也许不会有太多的收成，但至少一个星期也能有两三根黄瓜、五六个番茄，可以由此品尝收获的喜悦，到了这个时候，文章开头提到的去便利店买番茄的情况就会真的改变。

　　除了种植常见的蔬菜，朱胜萱还希望借助天空菜园，把那些随着城市化进程而逐渐远离我们的蔬菜重新请回来：“我们的育苗基地里面正在种植一些城市中快要消失的植物，比如田七、菊*菜、鱼腥草、九层塔。这一类的植物，实际上即可以当花，又可以当菜，而且像九层塔还有驱蚊的功能。在我们的规划中，整个花园至少要有三分之一是种植这些高附加值的品种。”